〈第一人稱單數〉書評 —— 故事簡介
作為村上春樹小說集《第一人稱單數》的壓卷之作,短篇小說〈第一人稱單數〉講述一則不愉快的酒館經歷。故事由平常「一個太太出門去姊妹淘聚會,我獨自在家裡讀著偵探小說」的晚上開始。
我有一個嗜好,因為平常沒有機會穿西裝,所以偶爾我會沒有理由地穿上西裝出門走走。那天,我帶著讀到一半的偵探小說出門散步。這是我平時偶爾會做的事,但今天不曉得為什麼,一切都有股異樣感。更奇怪的是,儘管察覺好像有什麼不對,我卻沒有停止像往常一樣穿上西裝,依然出門走走。
我出門,因為不想與熟人解釋為何穿西裝,因此決定到陌生的酒吧小酌。在吧台邊,我注意到身旁的女子。酒吧人多起來之後,女子移動到我的座位旁,卻帶有敵意地評論我的西裝。
經過一陣不愉快的交談,我發現女人對我的敵意源自一件我完全沒有印象的事——根據女子的說法,我曾經在三年前的某個水邊,對她朋友做出了殘忍的事情。這固然令我有被莫名栽贓的感覺,畢竟在我的記憶裡從未有過相關的記憶。
然而,這卻逐漸使我感到懷疑——今天這個穿著西裝的,不一樣的我,是否真的有些我也無從知曉的事情呢?
〈第一人稱單數〉書評 —— 故事解析
〈第一人稱單數〉書評 ——觸發事件,偏離已知自我的契機
故事從主人翁告訴我們:「我的生活幾乎穿不到成套的西裝。」開始。透過「我」的自白,向讀者宣告一路走來,主角為自己打拼的結果,就是一個不會穿到西裝的人生。
這是他對自己習以為常的、可以公開、被別人理解的人生。是他對人生的一個總結,也是作者對這個第一人稱的角色設定——所謂「我」是什麼樣的人,都是由我們自己的行為構成的。
然而,我也有偶爾想不那麼「自己」的時候。
敘述者我告訴我們,他偶爾會偷偷穿個西裝出去晃蕩個一小時。在這一小時之內,西裝會由新鮮感轉變為身體上的不適應與情感上的厭倦。這時,他便會回家脫下西裝,回到那個穿皺皺運動服的平常生活。
這一小時,就是他的「秘密儀式」。
在這只有自己知道的一小時,他會微微地偏離自己的人生,儘管不是很好理解,卻也沒有什麼危害——畢竟一小時之後一切都會回到常軌。
然而,這也是第一人稱單數的故事推進的動力所在。
〈第一人稱單數〉書評 —— 轉折,一步一步地翻越自己的邊界
某一天,這個「秘密儀式」與「平常人生」的平衡被打破了。小說不斷設計出各種細節,讓我逐漸遠離了我平常會做的事,也就遠離了平常習慣的那種人生,進入到一個,連我自己都未曾知曉的「我」的世界。
主角我在故事中曾二次沒辦法專注地閱讀手上的那本推理小說。第一次的閱讀不順令我決定去穿上西裝,到陌生酒吧喝一杯;第二次的閱讀不順,使我注意到吧台鏡牆的倒影,我看著自己穿著西裝的虛像,開始感到陌生。
在碰見不友善的女子時,敘述者我特別告訴讀者,若是平常,他是會直接離開現場的。然而,出於某種自己也不曉得的原因,他留了下來。聽見了女子對「特別的他」的指控。
儘管如此,敘事者我卻沒有把話給聽完(如同他沒有把口袋裡的推理小說讀完),並不是因為他認為女子純然地在鬼扯,而是「也怕我內心連自己都無從得知的某個東西,說不定會被她扯到肉眼可見的場所。」
然而,已經聽見的話語,無法輕易被遺忘。意識到內在的某種陌生的主角我,從酒館回到街上,卻看見「行道樹上纏繞著大蛇、路人全都沒有臉孔」的異像。無論如何,今晚的秘密儀式,讓他徹底偏離了原先他所理解的他自己。
〈第一人稱單數〉書評 ——第一人稱下暗流湧動的複數
與他人相處的時候,我們的身份是穩定而明瞭的。就算自己有所遲疑,他人也會不斷提醒我們自我的完整性。
然而,〈第一人稱單數〉透過描寫一則獨處時的奇聞,帶領讀者透過閱讀,我們旁觀主角日常生活之中的縫隙——那些不曾被外人提起,只有自己獨享的「秘密」,如何擴大成為一道入口。讓單一身份的我,成為其他身份(像是某種平行宇宙?)的觀眾,甚至反向改寫了我所知曉的,表面上的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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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佈日期:2024/4/10 核稿編輯:A.L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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